“嘀。”
极为细小的声音在龙鸢高跟鞋接触地面的清脆声音中混杂着响起来，但是这并没有瞒过几位超能力者的耳朵，倒不如说，她也没想着要隐瞒什么的。
某种程序被启动，整间房间所有的对外通道都被封闭，一定强度的合金从玻璃幕墙的上方覆盖而下，灯也被自动关上，光源断绝，内部空气在装置的作用下开启了自动循环系统。众人不自觉随着这严肃的场景压抑了自己的呼吸。
这是协会的保密程序之一，在座的都是与协会定下契约的超能力者，每提升一次级别，都会参加一次对应等级的保密流程学习。他们既是秘密的看守者，也是秘密的散播者，对协会的这一套很是熟悉。
“二十年前，大约也就是建木第二次生长的时候，有部分建木的枝丫和根须在我们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延伸到了异世界。准确地说，是很多个异世界。”
龙鸢在一片漆黑里不受阻碍地穿行，轻松地走到一边的讲台旁打开电脑检索相关资料，并通过投影仪投影在墙上，“我们这边的空间类型能力者很少，足够强力的就更少了，只有两位而已。我们只好拜托其中一位镇守建木，另一位则在其他空间能力者的返回坐标定位支持下，顺着建木的枝丫前往被连接的异世界探查。当然结果是无疾而终。”
龙鸢叹了口气：“我们在那次探查后发现对面的世界各种各样，绝大多数都是不适宜生存的地点，甚至有些就是宇宙太空。”
众人眯了眯眼，适应了光线变化的环境后这才开始认真观看龙鸢展示的各种图片、文字和视频资料。
“绝大多数，也就是说……”青鸟敏锐地抓住了关键点，但在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却迟疑了，“而且二十年前，师父也是那个时候……”
“那次探查我们发现了两个很重要的地方。第一，建木所连接的空间经过空间能力者们的计算比较，有些和我们现在的时空有着很大的差别。也就是说，可能和我们处于两个差别极大的参考系中，甚至有些在感应中并不是以星球或者星空宇宙的形式存在。第二，建木所连接的空间里，有智慧生命。”
投影出来的画面迅速闪动，甚至有一副从高空拍下的照片：视线的尽头，天空和大地被连接在一起，起伏的黑色山脉和缓和的平原到了那里都戛然而止。整个世界漆黑一片，仿佛只有头顶撒下的星光。虚空中不知名的东西折射着光，让人隐约分辨出头顶不知多远的距离，世界边缘隔出球形的轮廓。
跳动的画面停止，定格在一个喋血的身影上，由黑渐红的几丁质“长枪”刺穿了他的左胸，一个像是鲎的东西人立而起，右钳夹着那枝“长枪”。除了几根支撑身体的肢节，其余都在胡乱地舞动。明明没有人类的脸旁五官，但是众人依旧能从那似乎在发出啸叫的口器看出这怪物那一刻的兴奋和疯狂。
尤其是秋米，由蓝转红的眼睛预示着她已经处于暴走的边缘。
但就在空气凝结的利爪已经抬起，将要撕碎眼前投影幕布的前一刻，画面熄灭了。
门窗和一切的通道缝隙都没有开启，但是明亮的灯光缓缓亮起，照亮了无声无息间就已经一只脚搭在桌子上龇牙咧嘴择人欲噬的秋米。
“师父你……”青鸟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又有些担心地问。
秋米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睁眼时眼瞳重新变回湛蓝，隐约可见的空气利爪渐渐消散，小手狠狠摸一把脸，失力放下时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她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没事……我很好。”
但是轻轻跳动的眉梢出卖了她。
青鸟张口还想说什么，却被身后的暴龙阻止了。
鬼猿缩小的瞳孔默默恢复原状。
平息片刻，龙鸢接着开口：“一个被我们命名为毒炎深渊的异世界在那名空间超能者外出探索的时候侵略了我们，好在似乎对方传送过来的敌人并没有比我们的守备力量强太多。毕竟我们事先就做好了遭遇大战的准备。
“等那名空间超能者回归的时候我们已经开战了小半个小时，所有的敌人都被我们封锁在了巢湖湖域。但是我们只能勉强抵抗敌军，如果再有敌人穿越过来，在援军外省援军调动过来还需要时间的情况下，我们必然会溃败。
“最后那个空间超能者用自己的生命在经过多次穿梭后对建木有一定了解的情况下对毒炎深渊的空间做了再次隔离堵死了通路。但是出于多种原因考虑，我们并没有切断那根建木的树根彻底断绝和那个世界的联系。
“因为巢湖和建木对市区都有着很重要的作用，再加上敌人也有一定的高端战力，我们没有办法像是投核弹一样使用大规模杀伤性力量把所有敌人抹杀。只好选择了拖延时间，拖到援军的到来。”
“是，援军是来了，但是原本守在这里的人还有几个活着的？”安静下来后一直低着头的秋米突然出声。
“……”龙鸢默然，“他们死了，但是。”
“‘但是他们保护了更多的人，他们都是希望的种子。’对吧？”秋米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别说废话了，切入正题吧。”
“好。”龙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透过桌子看见下面放在膝盖上有些痉挛的拳头，没有再把原本的故事继续下去，“秋米在那场战斗后获得了超能力，成为了徽州分部排得上号的超能力希望之匙的继任者。”
“原来是这样，师父之前从来没和我说过呢。”青鸟不自觉低声说了一句，很快又反应过来尴尬地看向众人想要道歉，却发现大家都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顿时有点不知所措。
龙鸢用眼神示意暴龙安抚一下，暴龙get到了，拍拍青鸟肩膀。
“由于希望之匙是不怎么常见的独立超能力道具，但又相当强大，所以我们曾单独拿它做过实验，也曾经和持有者一起做过实验。对于这种强大的道具，我们要求每一任持有者都必须是经过时间和各种方面验证的精挑细选之人，并赋予他们‘阐道者’的称呼。
“但是你的师父是个特例。她是唯一一个先成为持有者再成为阐道者的人。
“而原因之一，就是因为她是所有测试者当众和这件道具契合度最高的人，是独一无二能够开启六种能力的人，虽然六种能力都有严重缺陷。但也让她成了承受代价最为猛烈的人。
“超能力有强有弱，但是毫无疑问，以一个所有指标都正常的成年人做对比的话，所有超能力者都有各种各样的缺陷。小型猫科的兽化人永远也学不会游泳、部分兽化超能力的兽化不可逆转、精神强化者更容易出现精神问题、肉体强化者要么痛觉会被成倍强化，要么某个感知会被成倍削弱。更多的超能力开发失败者，会变成正常生活都无法继续的残次品。”
“可是师父她……”青鸟张了张嘴，有些哑口。
“你师父持有了二十年。是所有持有者中持有时间最长的阐道者，其他所有人加起来都没有你师父长。”龙鸢忽然笑了，“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经常能看见每天抽两包红塔山的人还能健健康康活到一百多岁一样。这么多年下来，明明能感知到你师父承受的‘代价’在变大，但是不论怎么检测观察都没发现什么异常。除了……”
青鸟蹭的一下站起来：“除了什么？！”
“除了变娘了……”
“噗——”
气氛突然间就变得很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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